父亲坐在银行柜台前,手里握着存折,突然笑了。
那是我见过他最奇怪的笑容,不是高兴,不是苦涩,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。我站在他身后,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。
"爸,怎么了?"我轻声问道。
他摇摇头,依然盯着手中的存折,嘴角还挂着那个让人困惑的笑容。
这是妈妈去世三个月后,父亲第一次主动要来银行。昨天他突然说胸口疼,我赶紧带他去医院检查。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,可能要做手术。父亲听了,只是淡淡地说:"那就住院吧,我去取点钱。"
四十年了,我的父母坚持AA制生活了整整四十年。各自的工资存各自的账户,各自承担各自的开销,连我的学费都是他们商量着分摊。妈妈去世前,甚至把她名下的三套别墅全部留给了舅舅,没给父亲留一分钱。
可现在,父亲为什么笑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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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4年,我两岁的时候,父母做出了一个在那个年代看来极其奇怪的决定——AA制生活。
那时候的中国,夫妻之间谈钱是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。邻居们都说我妈妈太过精明,我爸爸太过软弱。但只有我知道,这个决定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。
父亲陈德华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,在机械厂做车床工,月工资八十块。母亲王秀兰是小学老师,工资七十五块。按照当时的标准,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。
可是问题在于,父亲有三个弟弟,爷爷奶奶年迈多病,家里的负担很重。每个月父亲都要往老家寄二三十块钱,剩下的钱勉强够我们一家三口的基本开销。
母亲呢,她是家里的独生女,外公外婆对她寄予厚望。外婆经常说:"秀兰啊,你要为我们王家争气,不能让人看不起。"母亲很要强,总想着要在城里买房子,让外公外婆过上好日子。
一个要接济老家,一个要在城里扎根,矛盾就这样产生了。
我还记得那个夜晚,父母在厨房里小声争论。母亲说:"德华,我不是不孝顺你父母,但是咱们也要为自己的小家考虑。明子还小,以后上学要花钱,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租房子住吧?"
父亲沉默了很久,最后说:"要不这样,咱们各管各的钱,我管我家的事,你管你家的事,明子的开销咱们一人一半。"
母亲想了想,点了点头:"这样也好,省得以后为钱的事情闹矛盾。"
就这样,我的父母开始了长达四十年的AA制生活。他们在家里装了两个存钱罐,一个写着"德华",一个写着"秀兰"。每个月发工资后,他们就把钱分别存进自己的罐子里。
买菜做饭的钱,一人一半。我的学费,一人一半。连买家具都是如此,父亲出一半钱,母亲出一半钱。
邻居们都觉得奇怪,说我们家夫妻感情肯定有问题。可是在我看来,父母的感情其实很好。他们从来不为钱吵架,父亲按时给爷爷奶奶寄钱,母亲也能攒钱给外公外婆买东西。
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,从小就知道什么是"你的"、"我的"、"我们的"。父亲的钱是他的,母亲的钱是她的,家里的共同开销是我们的。
这种生活方式,在外人看来很奇怪,但对我们家来说,却意外地和谐。
02
随着时间的推移,父母的AA制生活越来越精细化。
到了九十年代,父亲升了组长,工资涨到了两百多。母亲也从小学调到了中学,工资涨到了三百多。他们的存钱罐换成了银行存折,各自有各自的账户。
我上中学的时候,有一次班里要交班费五十块,我向父亲要钱。父亲说:"这是你上学的事,按规矩应该我和你妈一人出二十五。"然后他给了我二十五块,让我去向母亲要另外二十五块。
母亲听了,也没有任何异议,从她的钱包里掏出二十五块给我。
那时候我觉得很不理解,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可以随便拿对方的钱,而我家的父母却要算得这么清楚?
直到我高考那年,我才真正明白父母这样做的智慧。
那年夏天,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学费要一万多块。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很多家庭都要为此犯愁。
可是我的父母却很平静。父亲从他的存折里取出五千块,母亲从她的存折里取出五千块,轻轻松松就凑齐了我的学费。
"你看,"母亲对我说,"如果我们把钱都混在一起,遇到大事的时候反而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钱。现在这样,我们心里都有数。"
父亲点点头:"而且各自管各自的钱,谁也不会乱花。你妈攒钱有一套,我攒钱也有一套,加起来比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强多了。"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父母的AA制并不是感情不好的表现,而是一种理性的生活方式。他们用这种方式避免了很多夫妻之间因为金钱而产生的矛盾,也让家庭的经济状况更加稳健。
上大学四年,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父母各出一半。毕业后我在省城找了工作,要租房子,父母又各出一半帮我付了押金和头几个月的房租。
2008年我结婚的时候,父母各自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十万块钱,凑了二十万给我买房子做首付。
"明子,"父亲那时候对我说,"我和你妈这辈子过得明明白白,希望你也能这样。钱是好东西,但也是最容易让人糊涂的东西。"
母亲在旁边补充:"你爸说得对。夫妻之间有些事情可以糊涂,但钱的事情一定要清楚。"
我当时听了,心里有些不以为然。我和妻子小芳感情很好,觉得没必要像父母那样分得那么清楚。可是现在回想起来,父母的话很有道理。
03
2020年,母亲被查出了乳腺癌。
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,母亲从医院检查回来,脸色很不好。她把检查报告放在茶几上,对父亲说:"德华,我得了癌症。"
父亲当时正在看电视,听了这话,手里的遥控器掉在了地上。他慢慢站起来,走到母亲身边,颤抖着手拿起检查报告。
"医生怎么说?"父亲的声音有些发哑。
"说是早期,需要手术,然后化疗。"母亲的声音很平静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。
父亲沉默了很久,最后问:"需要多少钱?"
"医生说,手术加化疗,大概需要二十万左右。"
父亲点点头:"我这边能拿出十万,你那边呢?"
"我也有十万。"母亲说。
就这样,面对重大疾病,我的父母依然保持着他们四十年来的原则——各承担一半。
手术那天,我在医院陪护。父亲和母亲分别去缴费窗口,各自缴了十万块钱的住院押金。
护士看了很奇怪,问我:"小伙子,你父母怎么分开缴费?是不是手续上有什么问题?"
我苦笑着解释:"没有问题,他们习惯了。"
手术很成功,但接下来的化疗过程很痛苦。母亲的头发掉光了,人也瘦得不成样子。每次化疗的费用是八千块,父亲和母亲各出四千。
有一次,我忍不住对父亲说:"爸,都这个时候了,你们还要分得这么清楚吗?"
父亲想了想,说:"明子,你不懂。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,更要分清楚。如果我们把钱都混在一起,万一不够用,谁也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想办法。现在这样,我们心里都有数,她的钱不够了,我可以帮她,我的钱不够了,她也可以帮我。"
母亲在病床上虚弱地笑了笑:"你爸说得对。我们这样过了四十年,不能到最后乱了套。"
化疗期间,母亲的身体很虚弱,但精神状态还不错。她经常对我说:"明子,我和你爸这辈子过得很清楚。他有他的钱,我有我的钱,谁也不欠谁的。现在我生病了,花的是我自己的钱,心里坦然。"
我当时听了,心里有些酸涩。我觉得父母这样活得太累了,连生病都要算得这么清楚。
可是现在回想起来,母亲那时候的坦然和尊严,或许正是来自于这种清晰的经济界限。她没有因为生病而感到愧疚,没有觉得自己拖累了家庭,因为她花的是自己的钱。
治疗持续了两年多,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。2022年底,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。
那天办出院手续的时候,父亲和母亲去结算费用。总共花了二十三万多,比预计的多了三万。
父亲二话不说,多承担了一万五,母亲也多出了一万五。
他们就是这样,四十年来,无论遇到什么事情,都坚持着这个原则。
04
2023年春天,母亲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。
癌细胞转移了,医生说时间可能不多了。母亲听了这个消息,很平静地点了点头,然后对我说:"明子,我想回家。"
从医院回到家后,母亲开始安排后事。她把我和父亲叫到床前,说有些事情要交代。
"德华,我们结婚四十年,各过各的账,现在我要走了,该把账算清楚了。"母亲的声音很微弱,但很清晰。
父亲坐在床边,握着母亲的手:"秀兰,你说吧,我听着。"
"我这些年攒的钱,除了治病花掉的,还剩下不少。还有那三套房子,是我这些年陆续买的。"母亲停顿了一下,"我想把这些都留给我弟弟大强。"
我听了一愣:"妈,为什么不留给爸爸?"
母亲看了看父亲,父亲的表情很平静,没有任何异议的样子。
"明子,你爸有他自己的钱,他不需要我的。而且我们说好了,各管各的,生前如此,死后也如此。"母亲解释道,"你舅舅这些年生意不好做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我的东西留给他,也算是帮帮娘家。"
父亲点点头:"你妈说得对。这是她的钱,她想给谁就给谁,我没意见。"
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,觉得母亲这样做对父亲不公平。可是看到父亲那平静的样子,我又觉得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。
几天后,舅舅王大强来了。母亲当着我们的面,把银行存折和房产证都交给了他。
"大强,这些东西你拿好,等我走了,就都是你的了。"母亲说。
舅舅接过这些东西,眼圈红了:"姐,你这是做什么?"
"我没有儿子,只有明子这一个孩子。他跟父亲姓,将来要给陈家传宗接代。我的这些东西留给你,也算是为我们王家留点念想。"母亲说。
父亲在旁边静静地听着,没有说话。
当天晚上,我忍不住问父亲:"爸,你真的不介意吗?妈妈那些房子,价值少说也有几百万呢。"
父亲沉默了很久,最后说:"明子,我和你妈说好了,各过各的。她的东西是她的,我的东西是我的。现在她要把她的东西给你舅舅,这是她的权利。"
"可是你们毕竟是夫妻啊。"我说。
"正因为是夫妻,所以更要讲信用。"父亲说,"四十年前我们说好的规矩,现在不能变。"
我当时觉得父亲太固执了,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。
一个月后,母亲去世了。按照她的遗愿,那三套别墅和银行里的八十多万存款,全部过户给了舅舅。
办完这些手续后,舅舅拉着父亲的手说:"姐夫,你放心,以后有什么困难,我一定帮忙。"
父亲淡淡地笑了笑:"不用,我有我自己的钱,够用就行。"
母亲下葬的那天,父亲没有掉一滴眼泪。他站在墓前,静静地看了很久,最后说:"秀兰,你安心走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"
从那以后,父亲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,生活依然很规律。他每个月按时取退休金,按时买菜做饭,按时看电视睡觉,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。
我偶尔去看他,问他缺不缺钱,他总是摆摆手说:"够用,够用。"
可是昨天,他突然说胸口疼,要去医院。
05
昨天早上,父亲打电话给我,说胸口有点疼,想去医院看看。
我赶紧请假过去接他。路上,父亲显得有些疲倦,话不多,偶尔咳嗽几声。
到了医院,医生给父亲做了全面检查。心电图显示有些异常,血压也偏高。医生建议住院观察,可能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。
"手术费大概要多少钱?"我问医生。
"十几万吧,具体要看情况。"医生说。
我心里一紧,父亲的退休金虽然不少,但这些年的生活开销加上母亲生病时他承担的那一半费用,不知道还剩多少钱。
父亲听了医生的话,很平静地点点头:"那就住院吧,明子,我们去取点钱。"
我扶着父亲到了银行。这是母亲去世后,父亲第一次主动要来银行取钱。
银行里人不多,我们很快就排到了号。父亲从口袋里掏出存折,递给柜台的工作人员。
"我要查一下余额,然后取十万块钱。"父亲说。
工作人员接过存折,在电脑上输入信息。过了一会儿,她递给父亲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账户余额。
父亲接过纸条,看了一眼,然后就笑了。
那个笑容很奇怪,不像是高兴,也不像是苦涩,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。他盯着那张纸条,笑容越来越明显。
我站在他身后,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。四十年来,父亲一直是个严肃的人,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"爸,怎么了?"我轻声问道。
父亲没有回答,依然盯着手中的纸条。
工作人员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们:"先生,您还要取钱吗?"
父亲终于抬起头,将纸条递给我:"明子,你看看。"
我接过纸条,看到上面的数字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账户余额:3,847,562.18元
将近四百万?这怎么可能?
我看着这个数字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父亲一个月的退休金才四千多块,就算四十年不吃不喝,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钱。
"爸,这..."我刚想问什么,父亲摆摆手,示意我不要说话。
他对工作人员说:"先取十万吧。"
办完取钱手续,我们走出银行。父亲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个奇怪的笑容。
"爸,那个钱......"
"明子,"父亲打断了我的话,"有些事情,是时候让你知道了。"
我们坐在银行门口的长椅上,父亲开始慢慢地讲述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故事。
06
"明子,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坚持要把她的财产都给你舅舅吗?"父亲的声音很轻,但很清晰。
我摇摇头,心里还在为那个惊人的数字震撼着。
"因为她知道,我不需要她的钱。"父亲说,"四十年来,我表面上只是个普通的工人,但实际上,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。"
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那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记账本。
"1984年,我们刚开始AA制的时候,我的工资是八十块。按照约定,我每个月要给老家寄三十块,剩下的五十块用于家庭开销。"父亲翻开记账本的第一页,"可是你知道我实际上寄了多少吗?"
我好奇地看着他。
"十五块。"父亲说,"我只寄了十五块给老家,剩下的十五块,我偷偷攒了起来。"
我瞪大了眼睛:"为什么?"
"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你妈妈很要强,她不会一辈子满足于做一个工人的妻子。她有她的野心,有她的梦想。而我呢,表面上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,但我也有我的想法。"父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"我知道这个世界会变,我知道会有机会,所以我要为这些机会做准备。"
父亲继续翻着记账本:"1985年,厂里开始允许工人做点小生意。我用攒下的钱买了些小商品,晚上下班后在厂门口摆摊。一个月能赚二十多块钱,这些钱我都存起来了。"
"妈妈不知道?"我问。
"她以为我是去加班赚加班费。"父亲笑了笑,"那时候厂里确实有加班,我就让她以为我每天都在加班。"
我开始明白了什么,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"1987年,国家开始允许个人承包小摊位。我用攒下的八百块钱,承包了厂子附近的一个早餐摊。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准备,七点开摊,九点收摊,然后正常上班。"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,"你妈妈以为我是因为工作需要早起,从来没有怀疑过。"
"那个早餐摊赚钱吗?"我问。
"一个月能净赚一百五十块,比我的工资还高。"父亲说,"这样坚持了三年,我攒下了五千多块钱。"
我算了算时间,1987年到1990年,那正是改革开放初期,很多人都开始做生意赚钱。
"1990年,厂里改制,开始允许工人入股。我用这五千块钱入了股,成了厂里的小股东。"父亲说,"从那时候开始,除了工资,我每年还有分红。"
"分红有多少?"我问。
"第一年是八百块,后来越来越多。到1995年的时候,每年的分红就有五千块了。"父亲说,"可是这些钱我都没有拿回家,全部重新投资了。"
我开始有些震撼了。在我的印象中,父亲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工人,从来没有显露出任何商业头脑。可是现在听他这么说,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父亲。
"1998年,厂子彻底改制,我的股份按市价收购,一次性拿到了十二万块钱。"父亲说,"那时候十二万块钱是什么概念,你应该知道。"
我点点头,1998年的十二万,相当于现在的几十万。
"有了这笔钱,我开始投资房地产。那时候房价还很低,我陆续买了七套房子,有些是现房,有些是期房。"父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"2003年房价开始涨的时候,我卖掉了五套,留下了两套。"
"卖了多少钱?"我问。
"八十万。"父亲说,"然后我又买了股票。"
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。我的父亲,这个我以为只会老老实实上班的工人,居然是个隐藏的投资高手?
"爸,这些年你到底赚了多少钱?"我问。
父亲指了指银行的方向:"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数字,就是答案。"
将近四百万!
"可是妈妈呢?她真的不知道吗?"我问。
父亲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:"她知道。"
07
"她什么时候知道的?"我问。
"2015年。"父亲说,"那一年你买房子,我和你妈妈各出十万块钱给你做首付。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,你妈妈非要跟着去,结果看到了我的存折余额。"
我想起了那件事。2015年我买房子的时候,父母确实各出了十万块钱。当时我还觉得父亲能拿出十万块钱很不容易,没想到他账户里还有那么多钱。
"她看到后什么反应?"我问。
"先是震惊,然后是愤怒。"父亲苦笑了一下,"她问我为什么要瞒着她,问我是不是不信任她。我们那天晚上谈了很久。"
"你怎么跟她解释的?"
"我告诉她实话。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很要强,知道她想要在城里扎根,想要让娘家过得好一点。如果她知道我有钱,她就会依赖我的钱,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梦想。"父亲看了我一眼,"你妈妈是个很骄傲的人,她宁愿靠自己也不愿意依靠别人。"
我点点头,母亲确实是这样的人。
"而且,我也担心如果她知道我有钱,我们的AA制就维持不下去了。那样的话,她就不会有动力去努力工作,去积极投资,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三套房子。"父亲继续说道。
我开始明白父亲的用心了。
"那她后来怎么说?"我问。
"她想了很久,最后说她理解我的做法。"父亲说,"她说如果早知道我有那么多钱,她可能真的会依赖我,而不是靠自己去奋斗。正是因为不知道,她才会那么努力地工作,那么积极地投资房地产。"
"所以她决定继续保持AA制?"我问。
"对。她说既然我们已经这样过了三十年,就继续这样过下去。各过各的,谁也不欠谁的。"父亲说,"不过从那以后,我们偶尔会交流一下投资心得。你妈妈买那三套房子,有些还是我建议的地段呢。"
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:"那妈妈生病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多出一点钱?明明你有那么多钱。"
父亲沉默了一会儿:"因为那是她的病,她要用她的钱去治。这是她的尊严。如果我多出钱,她会觉得自己欠了我的人情,会不安心的。"
我想起母亲生病期间那种坦然的态度,忽然明白了。她之所以能够那么坦然地面对疾病,正是因为她花的是自己的钱,没有欠任何人的人情。
"那她临终前为什么要把财产都给舅舅?她不知道你不需要她的钱吗?"我问。
"她当然知道。"父亲说,"正因为知道,所以她更要把钱给你舅舅。她说,我有我的钱,不需要她的,但是你舅舅需要。而且她也想为娘家留点念想。"
我点点头,这确实符合母亲的性格。
"可是爸,你瞒了妈妈那么多年,就不觉得愧疚吗?"我问。
父亲想了想,说:"愧疚当然有,但是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。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她我在做生意,她可能会反对,觉得风险太大。如果我告诉她我赚了钱,她可能会失去奋斗的动力。"
"可是这样她就享受不到你赚的钱了。"我说。
"谁说她享受不到?"父亲笑了,"这四十年来,我们的家庭开销一直都是各出一半。表面上看,我出的钱和她出的钱一样多,但实际上,我出的钱对我来说只是零花钱,而她出的钱对她来说却是真金白银。这样一来,她实际上享受到了比她付出的更高的生活水平。"
我仔细想了想,确实是这样。如果按照父亲的实际收入来算,他完全可以负担家庭的全部开销,让母亲把钱都存起来。但是那样的话,母亲就成了家庭主妇,而不是独立的女性了。
"而且,"父亲继续说道,"如果我早早地告诉她我有钱,她可能就不会那么努力地工作,也不会投资房地产,最后也不会有那三套房子留给你舅舅。从某种程度上说,我的隐瞒反而成就了她的成功。"
我开始真正理解父亲的用心了。他用自己的方式,保护了母亲的自尊和独立,也成就了她的事业。
"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"我问。
父亲看了看天空,说:"因为我老了,该让你知道真相了。而且,"他停顿了一下,"我想你应该明白,什么是真正的夫妻之爱。"
08
回到医院,办理了住院手续。父亲躺在病床上,看起来比早上精神了很多。
"爸,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?"我问。
父亲想了想,说:"明子,我想让你明白,我和你妈妈的AA制,表面上看是分开的,但实际上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。"
我点点头,现在我确实理解了。
"我们这辈子,从来没有为钱吵过架,从来没有因为金钱问题而产生矛盾。这不是因为我们不在乎钱,而是因为我们有更深层的理解和信任。"父亲说。
"你是说,妈妈其实一直都相信你?"我问。
"对。她相信我不会让这个家过不下去,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这个家。而我呢,我也相信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,相信她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。"父亲说,"这种信任,比什么都重要。"
我想起了这些年来父母的相处模式,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为钱的事情争吵。
"那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更传统的方式,比如把钱都放在一起?"我问。
"因为那样的话,就没有惊喜了。"父亲笑了,"你看,你妈妈到最后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,我也不完全知道她有多少钱。这样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秘密,都有自己的成就感。"
我忽然明白了父亲在银行笑的原因。
"爸,你在银行笑,是因为想起了妈妈?"我问。
"对。"父亲的眼睛里有些湿润,"我想起了她临终前说的话。她说,德华,我们这辈子过得明明白白,各有各的精彩。现在我要走了,我的精彩就留给娘家,你的精彩就留给儿子。"
我的眼睛也湿润了。
"她还说,"父亲继续道,"如果有下辈子,我们还要这样过,各管各的钱,各有各的梦想,但是心永远在一起。"
父亲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纸,那是母亲的笔迹。
"这是你妈妈留给我的信,她走之前写的。"父亲说。
我接过信,看到上面写着:
"德华,感谢你四十年来的成全。你用你的方式爱了我四十年,让我活得像个独立的女人,而不是附属品。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秘密,有你的精彩,但我从来不问,因为我相信你。现在我要走了,我们的账算清了,谁也不欠谁的。我把我的东西给了大强,你把你的东西给明子,这样最好。记住,我们这辈子过得值。——你的妻子 秀兰"
我看完信,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"明子,"父亲说,"现在你明白了吧?什么是真正的夫妻之爱?不是粘在一起,不是失去自我,而是各自精彩,彼此成全。"
我点点头,确实明白了。
几天后,父亲的手术很成功。出院的时候,我问他打算怎么处理那些钱。
"一部分留着养老,一部分给你,剩下的捐给慈善机构。"父亲说,"你妈妈说得对,我们这辈子过得值了。"
现在,父亲已经恢复得很好,每天还是很规律的生活。偶尔我去看他,他总是精神很好。
有一次,我问他想不想念母亲。
他说:"想。但是我知道她过得精彩,我也过得精彩,这就够了。"
我想,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爱情吧——不是失去自我的依附,而是各自精彩的陪伴;不是纠缠不清的占有,而是清清楚楚的成全。
父母用四十年的AA制生活,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夫妻之爱。那不是表面上的分离,而是内心的默契;不是金钱的计较,而是人生的智慧。
父亲在银行的那个笑容专业的股票配资一览表,是对过往四十年最好的总结——我们各自精彩,彼此无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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